追逐,一匹名為時間的獵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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槍聲代表的是死亡,

歸巢是一種重生的過程,

復出則是球迷的奢望。

 

在這個適者生存的沙場,Roy必須奔跑,帶著疼痛的雙腿奔跑,不僅是在球場之上,更是一場與時間的殘酷賽跑。

槍與玫瑰

那一個夜晚,Pippen 親眼目睹了那場槍擊。

在某種程度上,Pippen對於Ruben Patterson充滿著不信任,包含他在休息室與隊友大打出手的蠢事、在場外捲入的性侵疑雲、以及那個自許的「Kobe Stopper」虛名。2002年西區季後賽首輪第三戰,比賽終了前10.3秒,Kobe無懼派特森的防守,帶球刺往心臟地帶,右翼的Pippen向前補防,卻意外掉入了陷阱,他回頭,快步移位至底角的三分線躍起,卻已不及阻止扣下板機的Robert Horry,「砰!」,夜半槍響,玫瑰花園恢復寂靜。

這一場噩夢,一直到了2008年才驚醒。

那天,Brandon Roy望著Shot clock顯示的0.8 秒,轉眼間,他從弧頂三分線轉換到籃框左側 45 度角,在距離籃框31呎的位置接球後順勢出手,「砰!」,玫瑰花園頓時陷入瘋狂,這一次拓荒者不再是Loser,球迷們透過漆黑的記錄台與閃著紅框的巨大籃板,看著矗立於場中那件白色的七號球衣,他們的眼睛透著光,他們以為的未來正在發亮。



就在那一記劃破未來的三分球後第三個球季,背負著18分負債的這個男人再次回到戰場,他一口一口鯨吞了計分板上的勝分差距,羅伊攤開雙手,請隊友為他展開一道舞台,只見他時而向前劃破禁區,時而退後仰望流螢,再一次,站在那左邊四十五度的白線之外,隻手將比分追平。

那是屬於羅伊的獨腳戲,防守他的悍將Shawn Marion是配角,場上其餘四位隊友是配角,那滿場的觀眾與板凳席上的眾人亦是,他再次緩步將球帶往罰球線前一步,不畏那雙幾已侵犯至雙頰的巨掌,羅伊完成了畫世代的奇蹟。

那是我們熟悉的背影,改變得卻是看不見的雙膝。「砰!」這一次不僅是羅伊的絕殺聲響,「bone on bone」,這更是羅伊在每次跑動中,沒有半月板的膝蓋發出的撞擊聲音;那個晚上,他被隊友團團圍繞在球場之中,滿場的球迷喧鬧著,對他而言,那是最棒的一帖止痛劑。


這身穿七號球衣的流星,好不容易平復經歷2000年七戰失利的球迷,「Retirement Of the Year.」這一份宣告辭像是槍擊,再度貫穿玫瑰城球迷的心。

這一切都消逝地太快。

「Sweet child of mine.」,2011 年,曾毀掉拓荒者奪冠大業的歐瑞失去了他心愛的女兒;「Sweet love of mine.」同年12月,羅伊宣告退休,拓荒者失去了他們的希冀;那一夜,這一首經典樂團槍與玫瑰(Guns n' Roses)主唱為前妻所譜的樂曲,成了兩位愛恨交錯球星最艱澀的旋律。


重生與歸途

「The Natural.」播報員Brian Wheeler給予Roy的美名。

多久沒看見神的蹤影?

Michael Jordan在2003丟下了魔法棒,再次遠去;同年,他的影子也總算放棄,換上黑衫的Pippen努力了四個球季,試圖想證明自己是獨立的個體;最後他親手放下了這朵沾滿毒品的玫瑰,拖著受傷的左膝與心靈,回到那個充滿無數榮耀之地。回到風城的「第二人」在2004年宣告退休,球場上再也不見那件永遠的公牛隊33號球衣。

「是的,我們失去了一位弟兄,但別輕易放棄,現在才是屬於你們最大的考驗。」Pippen在2012年季後賽首輪傷了羅斯之後,寫了一封信給風城的小將們,由此可見,公牛就像是一個大家庭,而Pippen的角色就像是一個經歷豐富的長輩,推動著小朋友們前進。

每個人從出生就被給予不同的角色,擁有屬於自己最適合的舞台,就像是上帝的指引,一生當中,不斷尋覓那個如同家一般溫暖的歸屬。

Steve Nash如是,04年重新回到鳳凰城的飄髮哥浴火重生,他就像是引爆核融合的關鍵因子,催化著太陽發光、壯大,成為西區的一方之霸。不可思議地連續兩年抱走MVP,寫下一段不朽的神話。

就在Nash第一次摘下MVP殊榮的同一個球季,遠在斯洛維尼亞打球的Goran Dragic則是獲選了最佳新人以及年度第一隊兩項大獎,2008年,實現了他最大的夢想,這小子甘願自行負擔買斷費用,結束與母隊的合約,遠赴亞利桑那加盟太陽隊,只為了與他的偶像Nash並肩而戰。

「It's OK. Nash, you can go.」,那個曾經華麗的陣容分崩離析,球迷知道他們再也留不住這位穿梭球場的精靈,卻體諒著他想奪冠的心。

Dragic也喜愛足球,他也有這飄逸的運球與傳切,他更是奈許的首傳弟子,在闊別兩個球季之後,與奈許一樣的重返太陽,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,下個球季,Dragic將努力地填滿Nash所留下的,情感與位置上的缺口。

右手刺上「勉族」二字的Marcus Camby如是,沒有人會忘記99年嚇破東區強權的紐約尼克,列名第二部曲的老八傳奇。「勉」代表的是不斷地努力,Camby可以犧牲自己的身體,換取球隊的得利。「族」則是代表家庭,所以季外定居紐約的Camby拒絕了邁阿密海灘的熱情邀約,回到這座曾令他揚名立萬的麥迪遜花園,他不會忘記這件球衣的意義,不會忘記對上熱火隊的每一記揮拳,下個球季,Camby將歸來,重新帶回這件曾經代表「藍領」球衣的防守精隨。

在這個時常被預言為世界末日的2012年,像是重生般地,不少球員也回到了生涯的起點。

很難想像,帶著一把精琢一年的寶劍卻無法出鞘的感覺會有多麼悔恨。Derrick Rose忍著前一年的傷痛,帶著決心重戰東區王位,卻在第一場球賽後被迫畫上句點;嚴重的十字韌帶撕裂傷,迫使折枝的玫瑰必須等待來年才有再次尋仇的機會。新球季,Kirk Hinrich回來了,那個險些被遺忘的03梯好手,在下個沒有Rose的球季,將暫代球隊進攻的發電機。

另一邊,經歷過苦澀重建期的洛城,隨著Pau Gasol的到來,幫助Kobe再度親吻了金盃,也讓紫金板凳王者找到定位。這個球季,曾被這座城市遺棄的 Lamar Odom回來了,他將收起沮喪的眼淚,回到那揮霍天份的初生之地,再次穿上那件好久不見、紅白相間的七號球衣。

另一件熟悉的七號球衣,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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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oy確定歸來後,幼狼Derrick Williams在推特上發表了一則留言:「Welcome Brandon Roy . #7 is all yours」

他回來了,今年三月,Roy無預警地出現在玫瑰花園,滿場的球迷以長達兩分多鐘的掌聲表示歡迎,矗立在球場之中的Roy,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畫面。

七月,Roy追隨著「神」的腳步,放棄那個看似完美的句點,相隔了六年,他回到了那個David Stern初次為他唱名的起點。

狼與哈士奇

費了一番心力,Roy終於克服了閱讀的障礙,通過名為SAT的測驗,化解了籃球生涯的第一個危機,進入了大學。待在華盛頓哈士奇隊的那四年,他創下了無數的功勳,培養了成熟的心智,卻也累積了傷病不斷的雙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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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士奇,一種與狼長得極為像似的家犬,他倆最大的差異是水亮的明眸與銳利的雙眼。

很難想像,一個連行走都會感覺疼痛的雙腿,竟然能夠再一次地在全世界移動最迅速的籃球員之間穿梭遊移,你可以看見Roy的雙眼多麼堅定,就像是灰狼一般地銳利。

「當我退下球場的那一刻,真的很難受。」Roy回憶那段沒有籃球的日子,「我甚至連比賽都不看,腦子裡頭想做些其他事情,假裝對籃球視而不見。」但是很快地,那只是一場錯覺,「但血液中的籃球因子不斷竄動,根本無法抗拒誘惑,才知道,嘿,我還不打算放棄呢。」

「我到了洛杉磯,接受一種名為歐凱治療法(Orthokine Therapy)的療程」那是Kobe、Tracy McGrady與棒球明星Alex Rodriguez都趨之若鶩的新玩意,「在我第一次接受療程的時候,我只是希望他們永遠都不要停止,他讓我的膝蓋感受到了重生,感覺就像第一次踏入學校那般快樂。」所謂的歐凱療法是將患者的血液抽出後,用儀器抽離出不同的細胞激素與抗體,再重新注入病患的軟骨之中,雖然無法再次增生消逝的半月軟骨,但據說可以達到修復的效果,並舒緩疼痛。

"Lord willing, I will play again soon," Roy wrote in a series of tweets. "Yes, I'm preparing for a comeback. I'm training daily. I'm preparing for a return next year. I appreciate the love. Hopefully I'll be back on the floor soon. Health is good."

苦尋二號球員的灰狼隊找上了Roy,包括總管Kahn、總教練Adelman、以及隨隊的隊醫一同探訪了戰士的家庭,「我能夠感受到他們的誠意,這也是我選擇這支球隊的最大原因。」Roy再也不是那個主宰一切的明星,「我的狀況極,先發或替補都很適這支球隊。」但就像是療程中所提及的抽離,這支年輕的球隊需要他的經驗、需要他15至20分鐘的上場貢獻、需要他那種關鍵時刻的聰明與穩健,僅取其一即可發揮效用;或許等到Ricky Rubio健康歸來的那天,這隻幼狼將有機會再次勾住季後賽的懸崖邊。

在「Jingle Bells」歌聲繚繞的雪地上堆著雪球,應當是不少孩童的夢想。Roy表示:「我要帶上妻子與兩個兒子前往明尼蘇達,他們在那可以度過白雪皚皚的聖誕節。」當然,來到了北大荒的Roy也帶上了自己的夢,追一個曾令球迷太早驚醒的夢。

狼的狩獵是一種天性,奔跑則是必備的利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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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個適者生存的沙場,化身為狼的羅伊必須奔跑,帶著疼痛的雙腿奔跑,不僅是在球場之上,更是一場與時間的殘酷賽跑。如果歸來是神的旨意,那請別太早夢醒,因為我們再也承受不起,戰士再次倒下的身影。

 

註:

原文刊載於XXL美國職籃聯盟雜誌208期,本處稍作修改。

Roy後來選擇的是3號球衣,這是他哥哥慣用的背號,同時也是他在華盛頓大學退休的背號。

 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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