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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11月,我與國中同學,現在運動品牌處理運動經紀事務的朋友在他們辦公室巧遇,他問我一個問題:「你們雜誌會做台灣籃球嗎?」說話的時候,他用手指著自己胸口,表現出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,好像在推銷一件很厲害的產品一般。

我說會。從資格賽開始,會開始介紹HBL的球隊。他便開始跟我介紹,有跟他們密切合作的球隊,而泰山高中是其中之一。

那時我心想:「泰山是支老球隊了,打進八強應該沒問題,值得報導,也可以省下很多約訪球隊的時間。」我開始請他幫忙安排可以探訪的時間,詢問隊上有哪些重點球員,可以回去做做功課,說真的,當下根本沒想到,這些小朋友們可以走到這麼遠。

「他們著名的武器是快、狠、準。」當時我的朋友告訴我,球隊的教練阿彬也這樣形容隊上的球風。我心想:「現在很少球隊會慢慢用半場進攻,哪支高中球隊的球風不是快狠準?要找找其他切入的點。」接下來就開始採訪高三的球員,他們大部分都給我簡短的回答,頂多在回想跑山的過程,難以避免地露出痛苦表情與碎嘴,其他沒甚麼值得放大的地方。

回去想找些補充資料,但發現難度不小。好比說張峻庭,隊上的主力控衛,更多人提到的是他的國中同學—吳永盛。其他球員,像是隊長張立杰,他的身材不突出,跟賴震源一樣,站在對手旁邊顯得過瘦的樣子,不會佔據報導上太多篇幅。在探訪的時候,張煒翔的腳上還有傷,看起來一副很沒自信的樣子。

不久之後,資格賽開打,9位三年級的球員,在球場上的成熟度就很明顯高於對手。資格賽的球隊實力差距較大,他們的板凳深度夠,泰山開始以大比分的差距痛宰對手。

自此,連勝開始了,張峻庭也開始受到關注。有一場比賽丟進8個、還是9個三分球之後,接受訪問的時候被問到最喜歡的球員是誰?他回答Stephen Curry,因此有人開始稱呼他是泰山Curry。其實在球場下,他還是個沒甚麼話的小弟,跟球場上的會做出誇張慶祝手勢的樣子完全不同。

接下來的比賽,在關鍵時刻投進三分球後,他的雙手會比出3的動作,好像是把槍收進口袋的樣子,大家也沒太在意,那手勢其實跟他的偶像無關,是Russell Westbrook的慶祝動作。

有一場比賽結束後,我看到張立杰在啃著餅乾,我過去跟他說:「多吃點啊,你實在太瘦了。」沒記錯的話,他在碰到基商的比賽裡,被王柏智撞得東倒西歪的,要打進最後四強,籃下的球員可不能被欺負阿。

沒想到,一個階段、一個階段過去,這些球員們拿到19連勝,終於有資格踏進小巨蛋,連一般職業球員都罕有機會踏進的場館。

決賽第一天,我在第一場比賽開打前約半小時到達小巨蛋。隨後遇到阿彬與阿忠教練,他告訴球員們,先去找醫護人員包腳。最後一天,他們到達球場後,包紮依舊是優先的程序。

那個時候,我正在聽南山許時清教練的賽後感想,回到球場的路途中,我看到正在熱身中的松山高中球員,他們在走道上跑步,還有幾個球員,躺在地上,接受專屬防護員的按摩、舒緩肌肉。

回想起去泰山訪問的那天,到達體育館的球員們還沒有開始練球,而是在等待其他師生例行的週會。場館看起來有些老舊了,健身房也是。阿彬說,他感謝adidas長久以來贊助的球衣與球鞋,說他們的資源有限,只能用有限的器材訓練,別人有專門的梯子練跑步,他們用膠帶貼在地上也能達到一樣效果。

其實想想,沒資源的球隊又何止泰山呢?真正能得到各方大力贊助的球隊,真的一支手指頭都數得出來。

球賽進行著,拿下20連勝的泰山在冠軍賽上半場還帶有15分的優勢。我從沒看過立杰、台安、煒翔那麼奮力地拚搶每一個球,儘管他們的身材遠遠不及孫思堯。賴震源在第一次進攻失誤過後,開始在令人驚奇的地方搶分,泰山好像真有機會能夠創造一些不可思議的紀錄似的。

可惜,高國強的心願還是差了最後兩分鐘,而且搞壞他願望的還是自己小弟。高國豪現在是國內最後矚目的球員了,大家都說他是天才,在球場上,他可以一個人改變戰局,不過他跟老哥國強互動的樣子才更令我想要牢記記住。拿下冠軍之後,這位高一的小朋友,還搶著跑去安慰輸球的哥哥。

泰山輸球了,比賽結束後,我找不到阿彬教練,從報導裡面看到,他激動地哽咽了,不過我猜,如果球隊贏球,他應該也會流下淚水吧。

泰山確實是支很有話題的球隊,很高興,我是參與其中,很小小小的一份子。心想,希望以後能有更多機會,更近距離接觸一支隊伍,說著說著,不免又開始羨慕起北美職業隊伍的隨隊記者。

頒獎典禮的時候,我走到球場後方,拍了一下我的好友,就像球賽開打前,我跟阿彬教練打招呼的樣子一樣。這次,我說不出甚麼安慰的話,心想,今年的故事與遺憾,他跟那9位即將畢業的孩子一樣,會記住一輩子的。



(如果有錯誤的地方請不吝指正,謝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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